
作为《被背叛的遗嘱》和《小说的艺术》的延续,随笔《帷幕》概述昆德拉在前两者中的思考,并以更自由的笔触探索与历史和生活现实交混的小说艺术世界。他撕裂了遮盖着世界和文学的帷幕,将读者带到各国,带到拉伯雷、福楼拜、司汤达、塞万提斯、加西亚·马尔克斯、富恩特斯、罗伯特·穆齐尔和荷马的土地上。
 
米兰·昆德拉
速度是出神的形式,这是技术革命送给人的礼物。跑步的人跟摩托车手相反,身上总有自己存在,总是不得不想到脚上水泡和喘气;当他跑步时,他感到自己的体重、年纪,就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身与岁月。当人把速度性能托付给一台机器时,一切都变了:从这时候起,身体已置之度外,交给了一种无形的、非物质化的速度,纯粹的速度,实实在在的速度,令人出神的速度。慢的乐趣怎么失传了呢?啊,古时候闲荡的人到哪儿去啦?民歌小调中的游手好闲的英雄,这些漫游各地磨坊,在露天过夜的流浪汉,都到哪儿去啦?他们随着乡间小道、草原、林间空地和大自然一起消失了吗?捷克有一句谚语用来比喻他们甜蜜的悠闲生活:他们凝望仁慈上帝的窗户。凝望仁慈上帝窗户的人是不会厌倦的;他幸福。在我们的世界里,悠闲蜕化成无所事事,这则是另一码事了。无所事事的人是失落的人,他厌倦,永远在寻找他所缺少的行动。《慢》是米兰·昆德拉移民法国后,用法文所写的第一部小说。相较于《生命之中不能承受之轻》和《不朽》所探讨的沉重话题,《慢》的主题看上去令人惊奇:显然是昆德拉所有作品当中,主题最为轻松的小说。作者自己曾说:“作品没有任何一个严肃的词。”作者通过旅途中的驾驶事件,论及了速度、时间以及记忆、历史、遗忘等主題;以城堡为场景,穿插了美丽的爱情故事,并交织着当代与18世纪两个时空……
 
米兰·昆德拉
《生活在别处》是一个年轻艺术家的肖像画。昆德拉以其独到的笔触塑造出雅罗米尔这样一个形象,描绘了这个年轻诗人充满激情而又短暂的一生,具有发展小说的许多特点。就其题材而言,表现一个艺术家(或知识分子)是本世纪文学的一个重要领域,因为展示我们这个复杂的时代也只有复杂的人物才能承担。在这部作品中,作者对诗人创作过程的分析是微妙而精细的。创作过程当然不仅指下笔写作的过程,而且更广义地指一个诗人的全部成长过程。用作者自己的话说,这部小说是对我所称之为抒情态度的一个分析。正是在这样的创作意图下,这部书最初曾被题名为《抒情时代》。作者所要表现和所要探究的是,人的心灵所具有的激情,它的产生和它的结果。因而这本书又是一本现代心理小说,表现了一个诗人的艺术感觉的成长。书中每一章 节的名称都展示了诗人生命历程的一个阶段。他的童年、少年和青年时代,他怎样读书,怎样恋爱,以及怎样做梦等等。关于时代的全貌和他人的活动都迟到了远处,一切观察的焦点都集中在主人公身上,并且与他的内心活动有关。有如激情的涧水,在时间的乱山碎石中流过,两岸的景致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溪流将流向沃野还是沙漠。换句话说,作者在这里所关心的是诗人心理和精神上的发育。为了潜入到人物意识中最隐秘的角落,作者采用了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客观意识流的叙述方式:时间与空间交织(不同时期不同地点所发生的事常常出现在同一段叙述中),现实与梦幻交织(第二章 《泽维尔》完全是一个梦套一个梦),情节的跳宏,思考的猝然与不连贯,故意模糊主语的陈述,这些都使此书更接近于诗歌而不是小说。假如我们把书中这些抒情性的因素去掉,这部作品的内容就剩不下什么了。这种形式使我们更能切近诗人的内心活动,感触到诗人的激情是怎样产生和燃烧的。
 
米兰·昆德拉
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,让我们屈服于它,把我们压到地上。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,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。于是,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。负担越重,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,它就越真切实在。相反,当负担完全缺失,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,就会飘起来,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,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,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。那么,到底选择什么?是重还是轻?米兰·昆德拉最负盛名的作品之一。小说描写了托马斯与特丽莎、萨丽娜之间的感情生活。但是,它绝不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三角性爱故事,它是一部哲理小说,小说从“永恒轮回”的讨论开始,把我们带入了对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中,比如,轻与重,比如,灵与肉,它带领着我们思考——什么才是人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?意蕴深远,读它,你能领悟到智慧的力量,但又绝不枯燥。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是米兰·昆德拉的代表作,也是一部意象繁复的书,其中装载了多种涵义:被政治化了的社会内涵的揭示、人性考察、个人命运在特定历史与政治语境下的呈现,以及对两性关系本质上的探索等。昆德拉极其聪明地将这些元素糅合在一起,写成一部非同凡响的小说——其中既有隐喻式的哲学思考,也有人的悲欢离合的生命历程的展现。
 
米兰·昆德拉
我也同样清楚,一旦越过那条界线,我就不再是我了,我会变成另外一个人,一个不知什么样的人。这种可怕的变化使我胆战心惊,所以我一直在强烈的失落感中拼命寻求爱情。这种爱情,应该让我能继续生活在往昔与今日一致的爱情憧憬、爱情理想之中,因为我不愿意把我的生活从中间分割,我要它自始至终贯穿如一。 个人历史除了它本身的发生之外,也还告示什么吗?尽管我抱着怀疑,但我仍然残留着一丝非理性的迷信,例如坚信落在我身上的一切事件总有它的含义,它表明某个东西;还有生活通过它本身的历史,在向我们说话,给我们渐次揭示某个秘密,它就像一幅字谜画让你去猜,我们所经历过的各种历史同时组成一部生活的神话,而这一部神话中就藏着解开奥秘和真理的钥匙。这是幻觉吗?可能甚至是真实可信的,但我无法抑制想要持续不断地解开我自己生活之谜的愿望。
 
米兰·昆德拉
1967年,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玩笑》在捷克出版,获得巨大成功,连出三版,印数惊人,每次都在几天内售罄。作者在捷克当代文坛上的重要地位从此确定。但好景不长。1968年,苏联入侵捷克后,《玩笑》被列为禁书。昆德拉失去了在电影学院的职务。他的文学创作难以进行。在此情形下,他携妻子于1975年离开捷克,来到法国。 移居法国后,他很快便成为法国读者最喜爱的外国作家之一。他的绝大多数作品,如《笑忘录》(1978)、《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轻》(1984)、《不朽》(1990)等等都是首先在法国走红,然后才引起世界文坛的瞩目。他曾多次获得国际文学奖,并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。